一、
1982年,刀郎11岁时,在县文化馆搞音乐创作的表哥建议他学音乐,刀郎搞舞美的父亲,做舞蹈演员的母亲都同意,刀郎却说不,他想去少林寺学武术。
这一年,李连杰主演的《少林寺》风靡全国,去少林寺学武是很多小朋友的梦想,在同学的“赞助”下,刀郎和两个同学“众筹”了1块钱,就启程出发了。
刀郎的本名叫罗林,出生于四川省内江市资中县的一个小镇。 要想从四川走到河南的少林寺1块钱显然不够,果然,走了一天,钱已花完,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家。
父母当时随文工团演出,人在外地,刀郎那个比他大5岁的哥哥,就担起了管教弟弟的责任。 管教的方式也很简单,一言不合就开揍。
刀郎年纪小,打不过哥哥,心里对他很记恨。
但是如果刀郎在外面被人欺负,哥哥一定会替他出头。
有一次,刀郎得罪了一个社会上的痞子,被三四个人堵在校门口,打得满地打滚。
哥哥闻讯赶来,拿着一根钢管把这群人打跑。 回到家后,哥哥又以父亲的姿态,教训了刀郎一顿。
第二天,为了防止这群人再来报复刀郎。 哥哥瞒着刀郎单刀赴会,又找到那群人,一直打到他们跪下叫服为止。
尽管如此,刀郎仍然很恨哥哥。 甚至在一次剧烈的打斗后,刀郎跪地祈天,诅咒哥哥去死!
刀郎15岁那年,哥哥谈了一个大他几岁的漂亮女朋友。 刀郎听说这个女孩以前谈过男朋友,就冲着哥哥喊了一句:绿帽子!
那一天,哥俩打得昏天暗地。 母亲心疼老幺,就骂了哥哥几句。 盛怒之下,哥哥离家出走,没几天,就传来一个噩耗。
二、
离家出走的哥哥,因遇车祸,不幸去世。
从那天起,刀郎的父母经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,但大门却一直开着。 妈妈说,哥哥走的时候没带钥匙,她要等哥哥回家……
那一年,也是刀郎最痛苦的一年。 他不敢直视父母的泪眼,每天生活在恐惧和自责中,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的自私和仇恨,害死了自己的亲哥哥。
这份歉疚和自责,刀郎一直背负了20多年。 为此,他不得不借助音乐疗伤。
十六七岁时,刀郎的父母省吃俭用,给他买了一架钢琴。 刀郎想做一名专业歌手,在某歌舞团到资中招学员时,他报了名,现场弹了两首钢琴曲,唱了两首歌。
结果,考官却撇撇嘴,嫌他太业余,无情地拒绝了他。
遭受打击的刀郎,问母亲要了10块钱,决定自己独闯音乐路。
他跑到内江市,经人介绍,认识了一流键盘手何老师。 但何老师性格比较孤僻,话很少。
为了拜他为师,刀郎主动承包了何老师一年的脏衣服,每次帮他洗完晒干后,一件件叠好放在他的床头。
埋头苦干一年,刀郎终于打动了何老师,成为他的徒弟。 后来有一天,何老师发现刀郎的水平已经超过自己,便向老板请辞,推荐刀郎接替他,然后潇洒离开。
得知这个消息后,刀郎伤心地大哭了一场。
经过几年的磨炼,刀郎和几个朋友,组建了“手术刀”乐队,决定要做牛B的音乐。
他们用爱发电,在内江及周围城市演出。 哪怕只能住阴暗潮湿的舞台后台,一首歌几块钱、一场演出几十块钱,仍然一腔热血,不离不弃。
那时,刀郎最大的梦想,就是去省会成都演一场。 他特意托朋友到成都联系演出,结果对方嫌“手术刀”名气太小,不愿请他们。
这时期,刀郎还是位理想主义的“摇滚青年”。 他告诉自己,如果自己真喜欢音乐的话,就不能让音乐来养活自己。 应该出去打工,然后赚钱来养活音乐。
然而很快,他就遭到了现实的“嘲讽”。
三、
刀郎去面试工作,人家问他以前一个月赚多少。 他想了想以前跑夜场的收入,回答说,八九千到两万。
对方有点懵:那你为什么来我这找1000多元的工作?
刀郎说,为了理想。
对方看了刀郎半天,估计怎么都想不明白,还以为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……
这期间,刀郎邂逅了一个美女,名叫杨娜,是内江市舞蹈演员,人长得美,身材也好,但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。
刀郎被她成熟女人的神秘风韵迷住了。 20岁生日时,刀郎只请了杨娜一人参加,趁机借着酒劲向她表白,然后就,不可描述了……
后来杨娜怀孕了,刀郎不顾双方父母的反对,执意跟杨娜结婚。 同年,杨娜生下女儿罗添,40天后神秘地不告而别……
直到3个月后,杨娜才给刀郎打电话说:“原谅我,我走了。 ”
为了弄清楚杨娜离开的神秘原因,刀郎辗转多地,寻找杨娜。 但最终得到的消息是,杨娜已经向法院起诉离婚,刀郎的父亲出面,代替儿子签了离婚协议。
据说,后来那首《冲动的惩罚》,就是为了纪念这个“神秘情人”而写的。
婚姻失败,乐队也毫无建树,生存难以为继。 刀郎心灰意冷,遂把乐队解散。
他对队友说,搞音乐没前途,我们还是各奔东西吧。
1993年,22岁的刀郎到海南发展,偶然认识了一位来自新疆的年轻女孩,很漂亮,大长腿,身材特别棒。 他没想到,就是这个女孩,成了他改变命运的引子。
四、
新疆女孩叫朱梅,也是个歌手,她对刀郎很好奇:这么有才的小伙子,怎么这么年轻就有了小孩?这一好奇,就有了接触。 有了接触,就有了后面的故事。
后来两人慢慢相爱,结为夫妻。 在海南期间,无论刀郎贫穷富有,朱梅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。
直到有一天,朱梅对刀郎说,因为母亲身体不好,她需要回新疆照顾母亲。 刀郎就放弃了去北京发展的机会,跟着朱梅回到新疆。
刀郎没想到,正是这一次选择,改变了他一生的走向。
到新疆后,北方少数民族的风土人情,和极具特色的民族音乐,让刀郎缥缈空洞的音乐理想找到了方向。 “刀郎”这个名字,就是根据当地刀郎部落文化取的。
他经常带着一个录音机,或者一支笔、一个谱子,南疆北疆到处跑去采风。
他还认识了一位老师。 这位老师是内地人,叫周吉,跑到新疆研究当地的音乐长达40年,能说一口流利的维语。
认识他之后,刀郎的音乐理念彻底改变了。 他开始融入当地居民的生活,跟他们聊天,学习他们的音乐。
1997年,26岁的刀郎受邀参加维族朋友的婚礼。 婚宴期间,年轻的小伙子开始寻找心仪的姑娘,美丽的姑娘们也毫不示弱地回应着那些火辣辣的目光。
这时,一位美丽的维族姑娘想邀请刀郎跳舞。 婚礼现场所有的维族男人们都在给他鼓劲、起哄,但刀郎的双脚像是被捆住一样,就是迈不开腿。
事后刀郎忍不住自嘲:自己真不够男人,矫情得跟小家碧玉的姑娘一样。
这种文化上的差异和碰撞,给了刀郎很大的启发和触动,尤其是维族古典音乐《十二木卡姆》对爱情的歌颂,触发了刀郎后来创作《情人》的灵感。
1998年,一个做西点的公司老总找到刀郎,说要给他出钱做专辑,但要求刀郎的专辑必须得给他的产品做点宣传。
刀郎其实有点抗拒,因为这样会限制他在音乐创作上的自由表达。 但如果拒绝,他一点表达的机会都没有了,只好半推半就地答应了。
结果,专辑一出来,老板差点被他气疯。
五、
这张专辑通体黑黢黢的,而且歌手刀郎的表情也很“沉重”。
老板见到后,表情很难过:我特么一卖西点的,就是搞甜甜蜜蜜的东西,你给我整一个这么晦气的玩意儿,你让我咋卖?
果然,这张专辑只发行了2000张,还没卖完……
但刀郎并不气馁,他每天都泡图书馆,外出采风,研究音乐。 每天写三四首歌,一年写了1000多首,这极大地提高了刀郎的创作能力。
当一个人真正进入创作状态时,任何事物都能给予他灵感。
2002年的一个黄昏,天空突然飘起雪花。 刀郎的工作室就在乌鲁木齐8楼2路车站旁边,他从工作室出来,看到维族女孩在雪中等车,一身红衣格外鲜艳。
“这可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啊!”
人群中有人喊出这么一句。 刀郎脑中忽然迸出一段旋律,赶紧回到工作室写下来,这就是后来那首《2002年的第一场雪》。
2003年,父母到新疆看望刀郎,和刀郎一家四口挤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房子里。
那天晚上,刀郎吃完饭照例去酒吧上班。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跟贫民窟一样的房子,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。
刀郎想:自己追寻音乐理想,父母、老婆和孩子却跟着受苦。 为人子、为人夫、为人父,我带给他们一点点快乐了吗?我太自私了,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
3个月后,刀郎推出了专辑《西域情歌》,在新疆很火,一个月销量达30万张。
公司想趁热打铁,多赚点钱,就打算让刀郎去翻唱老歌。 但刀郎不同意,说如果不让唱原创的话,他宁愿不唱。
争执了几天,最后,公司决定一半翻唱一半原创。
不料就这样,竟然催生了刀郎的“封神之作”。
六、
2004年1月,33岁的刀郎发行专辑《2002年的第一场雪》,其中有3首歌至今广为传唱,它们是:《情人》《冲动的惩罚》《2002年的第一场雪》。
一开始,公司只在新疆推广。 后来将唱片拿到广州,销售商一看专辑封面,这歌手没有照片没有资料更没有名气,感觉没法卖……
刀郎的公司就说:你只管卖,卖不掉的再给我退回来。
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,刀郎凭借低沉沙哑、饱经沧桑的歌喉,和叙述性、画面感极强的歌词,迅速火了起来。
这张专辑正版销量达270万张,其他渠道销量超过1000万张,被誉为“唱片业拯救者”。
刀郎走红的方式很特别,他不是靠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曝光,而是靠口耳相传的“野路子”火起来的。
一时间,满大街都是“2002年的第一场雪”“那夜我喝醉了拉着你的手”“你是我的情人”,只要每天在音像店放一个小时刀郎的歌,顾客就会掏钱买唱片。
有相关从业者说,“如果某些歌曲被发廊或是服装店认可播放的话,那基本就是深入民心了。 ”
随着“刀郎”的热度越来越高,还有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这种神秘感,引起了广大吃瓜群众的好奇心。
有人说刀郎属于“见光死”,也有人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这号人……总之,跟刀郎沾上边的,都有可能是新闻猛料。
那段时间,“刀郎是谁”,成为一个神秘的“未解之谜”。
有人趁机浑水摸鱼,冒名顶替刀郎“出山”;还有人蹭热度出书;酒厂、制衣厂、避孕药厂也跟着凑热闹,用“刀郎”命名……
那一年,刀郎和媒体都很疯狂。 甚至有人说,这特么简直就像小说里的情节,拍成电影都嫌假。
其实,刀郎一点都不神秘,他在那些所谓主流音乐圈子里的遭遇,更是令人唏嘘。
七、
主流音乐圈认为,“刀郎现象”是媒体恶意炒作之下,造成的一种虚假繁荣。 无论专业性还是歌曲本身,刀郎都跟罗大佑、崔健的那些经典,有着天壤之别。
北京流行音乐圈子里,甚至有一半人对刀郎的走红表示愤怒、不解或者故作漠然。
实际上,音乐本无贵贱之分,只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分。 罗大佑也好,刀郎也罢,他们都是唯一的罗大佑和唯一的刀郎,谁也取代不了谁。
虽然刀郎的歌没有罗大佑等人文歌手的社会责任感,但刀郎的歌之所以能流行,是因为他的歌声代表了一个时代文化的缩影,填补了某一失声群体的话语权空白。
与北京流行音乐圈相反的是,港台流行音乐圈很能接受刀郎。
刘德华主动向刀郎约歌,谭咏麟还专程飞到新疆,请刀郎为他写歌,因为等不及,就先翻唱了《2002年的第一场雪》,粤语歌名为《讲不出的告别》。
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名利,毁誉参半的评论,捕风捉影的报道,名利场上的追逐,甚至是人身安全的担心,这一切都让刀郎感觉恐怖。
他一边担心自己有演出恐惧症,一边又担心自己沉迷其中,迷失了自己创作音乐的初心。
他开始逃避,不上网、不看电视、不读报,推掉了绝大部分演出。 有人说,你真傻,放着钱不挣。
沉寂一段时间后,由于市面上有着太多打着刀郎名号四处演出的人,刀郎不得不打破不巡演的承诺,公开亮相,开始参加演出。
随后,刀郎又发行专辑《喀什噶尔胡杨》,销量100万张。
2005年,刀郎在印尼海啸赈灾义演前,用半个小时,写出了《爱是你我》。
这一年,刀郎力压陈坤、葛优,荣登福布斯中国名人榜第13位,年收入高达1200万元,人气之旺,达到巅峰,获封“西域歌王”“西域浪子”。
然而世事难料,这一年,也成了“刀郎时代”的最后一年。
八、
2006年,《谢谢你》《披着羊皮的狼》等专辑推出时,超女选秀如火如荼,《香水有毒》等网络歌曲大行其道,时代变了,35岁的刀郎已不复当年风光。
两年后,刀郎发行翻唱专辑《红色经典》,并为汶川大地震捐赠10万元善款,为灾民创作《吾爱》《中国的孩子》等歌曲。
刀郎还替小自己16岁的羌族女徒弟云朵,制作了音乐专辑《全宇宙》,其中由刀郎填词谱曲的《流浪生死的孩子》,就是在怀念哥哥的情境下写的。
整整24年过去了,刀郎仍然无法释怀:为什么在哥哥走之前,不能对他好一点……
这期间,刀郎参加演出的陪跑嘉宾阵容,也从一线大咖,跌至三四线歌手。 高开低走的刀郎,又渐渐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中。
当刀郎不再神秘,人们不再对他好奇。
2010年,音乐风云榜十年盛典,那英反对刀郎入围“十年影响力歌手”名单。
她说,去KTV里点刀郎歌的都是农民。 这句话引发争议,有人支持,有人嘲讽。
这些年,其实刀郎也一直郁闷一个问题:我特么不就是写了几首很火的歌而已吗,又没偷没抢,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生活状态?
2011年,40岁的刀郎举行全国巡演,邀请嘉宾谭咏麟、小沈阳等人助阵。
有人猜测,刀郎复出就是为了捞钱。
刀郎说:复出赚钱是肯定的,因为要养家糊口。 不过自己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,只要有间房子,和太太、两个孩子在一起,能吃饱饭就可以……
2020年,有网友曝光了一组刀郎近照。 虽然人有点发福,但气色看上去很不错。
唯一让人讶异的是,那顶曾陪他见证荣耀时刻的标志性鸭舌帽,已经不见了。
到了2021年,刀郎50岁了,他仍没有放弃音乐,发行了全新专辑《世间的每个人》,只是与巅峰时期比,反响寥寥。
这位曾经的“西域歌王”,也曾拥有过红极一时的荣光,怎奈娱乐圈的风水轮流转,像他当年的“神秘情人”一样不可捉摸,加上他本人性格原因,终于渐渐趋于平凡。
起落沉浮本是人生常态,没有人会永远年轻,也没有人会一直红。 沉潜之后若能东山再起,自然是一段传奇。 惊鸿一瞥后神隐江湖,也不枉是一种传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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