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现实生活中,很多行为举止与风俗习惯都能在古书籍中找到神话的原型。 这种对于古老神话模仿与演变的现代生活,折射的是人类衍生与建立关系的方式。 远古神话真正的魅力不在于它的神秘,它超越了现实;而是它更像是一个国家民族的童年写照,它所展现出来的真实性是优于任何一种研究技术,它以最和谐的方法投射了原始时期种族的发展状态。
中国传统伦理精神以及道儒法墨所提到的“合一”都是创世神话的“本一”。 以“一”开始,以“一”结束是中国人解释万物的哲学方式,这个思维是远古神话告诉我们的。 中国的创世神话有这样的记载——天地混沌如鸡子,盘古生其中。 鸡子就是鸡蛋的意思,鸡蛋内部蛋清与蛋白的离散对应的正是盘古出现前的宇宙——整体里的混乱;直到盘古出现,打破了这种失衡,阳清为天,阴浊为地,天地才成为了天地;《淮南子》中提到不同于女娲造人的说法——身之诸虫、因风所惑、化为黎氓,翻译过来是盘古死后身上的虫子变为万物。
创世神话就是这样解释人物性合一、人物之间的互相转化。 天是人的原初,人是天的溯源,互为踪源,天人合一的自然观正是借助神话的外衣在古中国盛行,然而为什么仅仅是神话完成了信仰这一使命??
远古神话的纵向——血缘关系的社会意义
以“血缘”或者“家庭”为单位模式的泛家族方式在东方国家比比皆是,这与我们前面所谈到的创世神话也有所关联。 拿中国为例,在我们所能找到的古籍记载中,人类的诞生无非有两个说法,一是女娲泥土造人,二是盘古化为黎氓,这两个说法都有一个很明显的设定,它们强调了人的诞生是由个体(一个母神或父神)来完成发展人类的使命。
在社会还未完全分工中,复数以及性别显得多么不重要。 禅让制向世袭制的转变是原始时期(夏商王朝)最大的政治特色,《山海经》中大禹治水就已经提到鲧继承父业,历尽艰辛,终于制服了洪水。 每一种文化都有它始源的萌发点,鲧禹父子治水的出现折射的是子承父业理念的诞生。 上古神话就是对原始时期人类意识形态的记载,直接影响了中国后四千多年的传统理念。
随着经济的发展,“自给自足、男耕女织”的生活方式成为了春秋战国的新型耕作状态。 在这种封闭的状态下,血缘观念极其强烈,“光宗耀祖”成为了每个中国家庭追求的目标。 血缘的社会意义,催生了儒家学说仁礼影响中国近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,社会秩序的形成进一步地稳固了上古神话的地位。
对于人类现实生活的反映,是上古神话生生不息的社会基础
在神话的世界中,任何一个神所展开的活动范围都是在人类意识的范围内。 由此可见,神话只是别于真实生活的另一种存在形式,人间就是别样的天堂和地狱。 我们所接触到的神话故事,如女娲补天、精卫填海、后羿射日、愚公移山、夸父追日等都有一个共性,都是神(无法被证实存在)在替人行事,直白点就是神仙世界的秩序依旧无法摆脱人类的意志。
任何关于神仙的信仰活动都离不开人类心理活动的选择性,这种选择让社会意识低于社会存在的农耕社会巧妙地将“不存在的天庭”和“存在的人间”有机结合。 所以创世神话是原始人类保留自己文明的一种载体,也是类似图腾具有部落象征的结晶。
人是具有惯性的生物,这一特点也决定了除去文化的问题,原始人与现代人并无多大的区别。 神话的产生与发展, 除去外在因素,更多是受到先天性心理生理特点的影响。 不单单是人,民族也有“初恋情结”。 对于过去事物的留恋与积淀,是创世神话得以维系的社会基础。 这种源于现实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,在一个民族部落固执保守的观念下得到了庇护。
在得到泛群体认可之下,保留一个文明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它驻留在民族根基,就如同四千年的道儒精神,在时代高速发展中依旧生机勃勃,创世神话也因为发挥了它的独特性和时代性而流芳百世。 在现代生活中,给予它最大的物质支持还是科技的局限性。 正是因为科学有盲区,神话才生生不息。
那又是什么导致人在接受高等教育后,依旧保持着对创世神话的依赖?
创世神话中,大多数描绘的是坚贞不渝的爱情、相生相惜的友情、自我贡献的英雄主义、至上的理想以及充满野性的发泄意识。 没有人是不向往美好至善的,当现实无法完成人的原始初衷,上古神话就发挥了它的“净化作用”。 神话对于现代人的意义,是在这个有理有据的大世界里,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回到了无拘无束的野性生活。 哪怕只是一刻,超自然的世界也释放了人类原始的本能以及摆脱形式压迫的渴望。
神话是人民美好的寄托,在古时候成为了解释科学的范本,在现时成为了偷懒歇息的避风港。 在倍感迷茫的现代社会中,神话传说释放了困惑的成年人向“童年时代”发出求救的信号。 原始意味着神秘、模糊、简单,是未经过分化的“朴”“素”,这也使得神话拥有了对人本性的包容。 返璞归真是任何一个时代追崇的理念,然而随着工业化的发展,“朴素”离我们越发遥远,变得难能可贵。 神话借助人的心理特点,将最质朴、最天然的人类生活状态展现在世人眼前,真诚容易赢得认可。
上古神话的忧患意识与厚德爱民所展现的人文精神
东西方神话信仰最大的区别应该在于东方在塑造创世神话的时候,除了展示人类生存环境的恶劣以外,还派生了不少守护神,如龙凤、女娲伏羲神农。
《管子》中提到了南方神炎帝亲自为百姓治病以及黄帝对中国医学的造诣。 无论是百姓祈求风调雨顺,还是《尚书》所倡导的敬授人时,都是要顺应自然、才能真正利人类的生产和生活。
创世神话在东西方中展示人文精神的方式略有不同,西方神话更多是展现神的人情味,如雅典娜、西西弗斯;而东方更侧重于神的“生产效率”,农耕文明使得分工合作变得睿智又便捷,从而个性被削减群体观念得以强化。 由此可见,民族的生活方式一定程度也影响了创世神话的构造。
早在四千年前,人类就处于自然灾难与其他有毒物种的夹击下,在半人半兽的世界里,在无法自保的原始时期,人类对生存环境的恐惧之心超越了一切。 为了生存,则必须克服所有的恶劣环境,在这种无法诉苦的封闭环境里,创世神话成为了绝望的远古人民坚贞不渝、不辞辛劳的动力。
天地混沌如鸡子到有序美的转化
鲁迅对于上古神话是这么解释的--叙说万物之根的哲学,它们谈天地始源,谈人类从何而来,谈万物合一。 这些天马行空具有攻击性的问题,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存在过。 我在《侗族月亮文化的语言诠释》一书中看到初民的知识积累,看到宗教思想、道德观念,看到生命的奇妙,每个古老的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话传说,他们坚信远古时期天地不分、混沌如鸡子,然而有一位神分开了天和地创造了自然,自然生万物。 万物之灵人类则是宇宙从无机物到有机物,从无到有,从低级到高级美的转变。 这种宇宙孕育之美强调的是生命的独特性,上古神话能够源远流长,生生不息也是因为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