①《国语·郑语》:“夫成天地之大功者,其子孙未尝不章,虞夏商周是也。 ”②《左传·成公十三年》:“征东之诸侯,虞、夏、商、周之胤而朝诸秦。 ”③《墨子·非命下》:“子胡不尚考之乎商、周、虞、夏之记?”④《礼记·明堂位》:“有虞氏官五十,夏后氏官百,殷二百,周三百。 ”⑤《吕氏春秋》:“今虞、夏、殷、周无存者。 ”在先秦史籍中,“虞夏商周”的记载确实不胜枚举,尤其是被公认来自统治者周王室的《周书》中的表述,当具权威。 《国语·周语上》:
"昔我先王世后稷,以服事虞夏。 "周人承认自己的祖先“稷”曾“服事”于“虞夏”。
那么“虞夏”是不是夏朝的另一个名称?
“殷、周七百余岁,虞、夏二千余岁”——《韩非子·显学》
按韩非子这里的话,可以肯定,虞、夏是两个国家,韩非子是战国末期人,他说“殷、周七百余岁”,意思就是指殷周更替后到他那会时已700多年。 那么“虞、夏二千余岁”,就是指虞、夏到战国末期是2000多年,而“虞”+“夏”存在了1300多年。
我们都知道,史书上的大致夏朝国祚,约460余年,也就是说,这个“虞”存在了800多年!
莫非这又是另一个东西周?另一个春秋战国??
按照商、周的“方国制”与“分封制”,很难想象虞夏之前还能出现一个高度统一或是群雄逐鹿的时代。 因为如果是这样,则必然会产生新的霸主——依殷商的统治模式,甲骨文里清晰可见,殷商600多年,一直都与周边发生战争,因此,我们还是更倾向于相信并推测“虞”只是夏之前的某个大方国的名字,或是它就是一个时代的“代称”——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“虞”到底是指一个一直存在了800年的大方国?还是它只是那800年里影响力最大的方国?这个就无法得知了。
不过,需要强调的是,无法是哪一种可能性,都不能否认史书上这个“虞”的时代的存在。
夏商之后,“虞”的详细信息几乎不见,它主要只是作为一个“名字”而出现,但是,我们依然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:
1、《尚书》的原本排序
也就是说,在《尚书》编撰者的角度里,“虞”它的确就是作为一个朝代来定义的,《虞书》共有5个篇章,分别是《尧典》《舜典》《大禹谟》《皋陶谟》以及《益稷》——这个排序,至少是符合了后世对“夏前”时代的“正统”认识。
2、虞夏之际,虞仍然显得地位突出夔曰:“戛击鸣球,搏拊琴瑟以咏。 祖考来格。 虞宾在位,群后德让。 下管鼗鼓,合止柷敔,笙镛以间。 鸟兽跄跄。 《箫韶》九成,凤凰来仪。 ”夔曰:“於!予击石拊石,百兽率舞,庶尹允谐。 ”——《虞书·益稷》
夔,在史书上是作为帝舜的乐官出现的,但是他却与甲骨文中的殷商“高祖夔”同名:
甲骨文中的“夔”(kui)、“夒”(nao)到底是男是女?迄尚无定论。 故无法断定《虞书》中的“夔”是否与殷商“高祖夔”为同一人。 但是,在这次的盛宴中,我们注意到一名特别嘉宾:
“虞宾在位,群后德让”——虞宾,何许人也?这个“虞宾”后世多释为丹朱,即尧之子,如唐李贤、宋蔡沉均称其为“虞宾,丹朱也。 尧之后为宾於虞 ”、“虞宾谓舜以丹朱为宾,《虞书》曰‘虞宾在位’是也。 以喻山阳公为魏之宾也。 ”
然而,却也有另一种说法,如:
《后汉书·献帝纪赞》:“献生不辰,身播国屯。 终我四百,永作虞宾。 ”陈寿《三国志》:韶乐九成,虞宾以和。 唐温庭筠 《题翠微寺二十二韵》:“邠土初成邑,虞宾竟让王。 ”从史书看,他的确最有可能就是尧之子丹朱。 但无论如何,都不能否认这位“虞宾”就是先王之子,因有谓“祖考来格”,又“群后德让”(后,夏时帝王的代称,此处指诸侯)。
毫无疑问,《虞书·益稷》中记载的这一场“大龙凤”,显然就是传说中的“禅让”。 如此一来,“虞”作为朝代的确认,就对上了。
今日学者及好论史者,多对“禅让”嗤之以鼻,全不采信,在下以为,实因不通史书耳——不管是“明让”还是“暗让”,《虞书》中是写得很清楚了,它就是“让”了。
事实上,山西陶寺遗址的考古发掘,通过地质断层与文化遗留等综合考证,已经证实了“禅让”是存在的。
总而言之,也就只有这种“邦联制”才能符合韩非子“虞、夏二千余岁”的解释。
“虞”在夏朝仍然显得地位突出《竹书纪年》载,夏的第4任君主“少康”曾“自有仍奔虞”,而后“伯靡自鬲帅斟鄩、斟灌之师以伐浞”——这就是有名的“少康中兴”的典故,在这次战斗中夏帝少康借助两个氏族部落“有虞氏”与“有仍氏”打败寒浞,成功复夏。
从这例典故可以看出,“虞”在夏朝仍然是一方实力派,需要注意的是这里指出的“斟鄩”与“斟灌”内含相当大的信息量,但在此先按下不表。
又《竹书纪年·帝少康》:
元年丙午,帝即位,诸侯来朝,宾虞公——虞公作为最重要的一个诸侯出现
“虞”在周代仍然地位突出武王伐纣后,按上古礼法“二王三恪”(要求新生政权要保护好前朝的后裔族群),封黄帝后裔于祝、尧后于蓟、舜后于陈国。 陈国,就是“有虞氏”,即舜帝的后裔。
但是,问题来了,如果“舜”就是“虞”,那么为何在那场“禅让”的大龙凤中,会有一个“虞宾”?
答案依然不言而喻,“虞”实际上就是那个时代的共称。
虽然有一种说法称“帝尧”时代是为“陶唐氏”,但是这种说法并不被后世所采用,因无“唐虞夏商周”,故不采用“帝尧陶唐”作为一个朝代。
按照“禅让”的逻辑,舜既然是继承于尧,那就理应继续应用尧都“国号”,只有“尧”也是“虞”,才能“二千余岁”。
解开“虞”之迷“尧立七十年得舜,二十年而老,令舜摄行天子之政,荐之於天。 尧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。 百姓悲哀,如丧父母。 三年,四方莫举乐,以思尧。 尧知子丹朱之不肖,不足授天下,於是乃权授舜。 授舜,则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;授丹朱,则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。 尧曰“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”,而卒授舜以天下。 尧崩,三年之丧毕,舜让辟丹朱於南河之南。 诸侯朝觐者不之丹朱而之舜,狱讼者不之丹朱而之舜,讴歌者不讴歌丹朱而讴歌舜。 舜曰“天也”,夫而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,是为帝舜。 ”
太史公说,尧原本准备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丹朱的,但是由于他德不配位,于是就传给了舜,舜德高洁,他不接受,在一个叫“南河之南”方地方“让辟”(又让回)给丹朱,未承想天下诸侯却不服丹朱,还是啥事都找舜,于是舜遂称帝。
南河之南——信息量非常大呀!
“河”是黄河在唐宋前的专属名称,因此,这个南“河”之“南”不管是哪,只能是黄河下游!
而黄河下游唯一可能是“帝都”级别的遗址,只能是“它”:
良渚遗址有多大?此处已不必再废笔墨,因为网上相关信息已经多如牛毛,但是我在这里重点提示一点:
①300万平方米的王城,800万平方米的外郭城面积!
根据专家估算,建设这么大的规模,得一百万人不眠不休地干一两百年——这显然是不可能的,只能据此得出,这是一座经过数百年无数代人的经年累月地不停建设而成的。
作一个简单的数字推论:
以鼎盛期300年为基数,那么衰落期怎么也会有一两百年,如此,则“起步期”也会有相应的一两百年,这么一算,700年的“虞朝”就差不多对上了。
11条水坝分为高、低两级水坝,将水蓄留在山谷和低地内,解除了洪水威胁。 分析显示,遗址中的高坝大致可以阻挡短期内870毫米的连续降水,通俗地说,就是可抵御本地区百年一遇的洪水。 低坝内则是一个倒三角形的低洼地,根据现存的10米坝高推测,可形成面积达8.5平方公里的蓄水库区。
这显然会让人想起一个中国人都极之熟悉的名字:
十四年,卿云见,命禹代虞事……迁虞而事夏。 舜乃设坛于河,依尧故事。 至于下昃,荣光休气至,黄龙负图,长三十二尺,广九尺,出于坛畔,赤文绿错,其文言当禅禹——《竹书纪年·帝舜有虞氏》这应该能很明白看出,这是舜失势于大禹的事实记载,先是命令禹“代虞事”——不知处理什么,但是必然是重要的事,大禹既然是以治水而青史留名的,那就真的巧了~良渚就发现了迄今为止最大规模、最完善的水利工程。
而且,更重要的是,如果按笔者推测“虞”跟良渚遗址脱离不了干系,那么良渚遗址就有尧的儿子丹朱在那里,大禹到那里治水成功,威望势必然要盖过舜,加上如果和丹朱有联合或帝尧的后裔有联合的话。
那么,就无怪乎帝舜要“迁虞而事夏,依尧故事”——大禹的“夏”此时已声名鹊起,帝舜被迫随禹和帝尧的后裔们,如此一来,舜帝晚年南巡并到过湖南、广东、广西,以及最后死于苍梧(之山),还有大禹一直活动在涂山与会稽那就可以合理解释了。
根据对“尧都”山西陶寺的遗址中后期的发掘发现,在中后期的政权交替中,出现了动荡,具体表现为墓葬人骨被挖出来并丢了一地,祭祀礼器也被打碎,甚至城墙也被毁弃。
而在陶寺的早、中期时,其完备的防备体系充满戒备森严的氛围是被公认的。
至此,“虞”之谜的谜底大致可以解开,结论:
“虞”是一个存在了很久的朝代或国号,其主体就在良渚,由于“禅让制”这种“太公分猪肉,大家轮流坐”的政治联盟存在,因此,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(目前尚无法证实,有说海蚀,洪水,战争,各不一)良渚古“虞”国到了帝尧时期就开始没落了,被黄河文明所超越或统驭,而帝尧禅让舜后,舜为了让帝尧的后代(丹朱)远离政治中心,于是就把丹朱流放到了“虞”——也就是良渚。
可能由于当时中原地区与长江流域都履发洪水,擅长治水的大禹履立功绩,其声望逐渐功高震主(在《大禹谟》中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大禹已经敢于怼帝舜),于是和一心想重夺政权的帝尧后代一拍而合,联合攻灭了山西的陶寺遗址,也就是曾经的“尧都”。
最后,“帝南狩”是被大禹和帝尧后裔绑架的还是他被迫“请”过去的,都无损帝舜最后被大禹取而代之的事实,至于丹朱还是丹朱的儿子、孙子屈居夏次,这就特别好理解——谁让他在自己老爸还是“共帝”的时候就已经不为天下接受了?是不是?
这,就是我要讲的“虞朝”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