邻村有孩子叫阎季忠,这个孩子在五六岁时,患了好几次病,这病重得好多大夫都说治不了了,准备后事吧。 孩子的父亲是个读书人,在京城做官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不安,后来有人就告诉他:“东平的钱乙医术高超,远近闻名,估计人家能有办法,你不妨试一试。 ”于是孩子的父亲就把钱乙请来了,结果钱乙很快就把阎季忠给救活了。 从那以后,两家还成了朋友。 阎季忠长大了以后,看到钱乙老师救了这么多的人,感到这是一件好事情,为了使儿童免遭夭折的命运,他就把钱乙老师经常用的药方和方法给记录了下来。
还有一个孩子叫董及之,这个孩子当时也病得不轻,他患的是斑疹,由于治疗不当,结果变成了危候,斑疹已经黑紫内陷了,这是说明正气已经大虚,如果再抢救不及时就会导致死亡了,家长这个时候真是急疯了,怎么办呢?这时有人提出来了:“听说钱乙治疗小儿病是手到病除啊,怎么不请来呢?”一句话让董及之的父母如梦初醒,于是赶快请来了钱乙。 结果钱乙用一种叫牛李膏的药,给孩子服下去后,孩子就开始拉出了像鱼子那样的大便,
接着,斑疹开始变红,最后慢慢地发了出来。 这种病,就怕斑疹往里走,那叫内陷,危险着呢;如果往外走,发出来就好了。
孩子救活以后,家里人惊奇无比,就问钱乙:“钱老师,您太厉害了!可您用的这个牛李膏是怎么做的啊?您能告诉我们吗?万一孩子以后再患这个病呢,我们也好一试?”钱乙就直言相告:“其实牛李膏就是牛李子,等到九月份后摘下来,熬成膏,少放进一点麝香就可以了。 ”给董及之看完病以后,钱乙也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,患者太多了,有时想记住都难。 后来,钱乙年老时,从太医丞的位置上退了下来,回到故乡。
一天,有个叫董及之的年轻医生来拜见他。 董及之?钱乙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了,那就请进吧。 董及之进来,拜见了钱乙后,拿出了自己写的一个小册子,叫《董氏小儿斑疹备急方论》。 钱乙打开来一看,大吃一惊,连声赞叹:“写得好啊,这都是我平时研究的内容,可我还没来得及写出来呢,你居然已经掌握了!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!而且还如此愿意把自己的心得写出来传授给大家(有惬素所愿以授人),真是难得啊,这样吧,我来给你写几句评语放在卷尾吧。 ”看来这钱乙是真的看好这位年轻医生了,就以他太医丞的地位给写几句话,还是那么客气的言辞,真是太难得了。 写完了钱乙就问,你怎么会找到我这里的呢?(意思是我不大认识你啊!)董及之说:“您可能不大记得了,我小的时候您救过我的命啊!”然后提了些细节,钱乙这才想了起来,原来是这个孩子啊,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,还成了一个医生!董及之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医生呢?当时有人描述了他的行医状态,说“往来病者之家,虽祁寒大暑,未尝少惮”,意思是说,无论严寒或酷暑,只要有患者来找,他都立刻奔赴患者家中,患者中有贫穷的,他都要周济一下。 真是一个好医生啊!
钱乙以精湛的医术,救活了一个孩子,而这个孩子,在这种高超医术的感召下,最终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医生。 医道,也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传承下来的。
后来,当钱乙的书《小儿药证直诀》出版的时候,就把董及之的这个小册子也附加在书尾一起给出版了。 这本小册子,它里面包含了很多温病的治疗思路,是后世温病学派的众多起源之一。 此外,他把古今有关儿科资料一一采辑,加以研究。 钱乙由于对小儿科作了四十年的深入钻研,终于摸清了小儿病诊治的规律,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,著有《伤寒论指微》五卷,《婴孺论》百篇等书,但皆散失不传。 现存《小儿药证直诀》,或叫《小儿药证真诀》是钱乙逝世后六年,由他的学生阎季忠(一作考忠)将他的医学理论,医案和经验方,加以搜集、整理而成的,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儿科专著,在儿科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。
在钱乙之前,有关治小儿病的资料不多。 据《史记》所载,扁鹊曾为小儿医,东汉卫汛著有《颅囟经》,惜已失传。 巢元方的《诸病源候论》,孙思邈的《千金方》,也有关于儿科病的记载。 到宋初,有人托名古代师巫撰《颅囟经》二卷,谈到了小儿脉法,病证诊断和惊痫、疳痢、火丹(即丹毒)、杂证等的治疗方法。 钱乙对这部书反复研究,深有启发,并用于临床,收到疗效。 钱乙还借助于《颅囟经》的“小儿纯阳”之说的启示,结合自己的临床实践在张仲景总结的辨证施治的基础上,摸索出一套适应小儿用的“五脏辨证”法。
钱乙认为小儿与成人相比较,在生理、病理上有其自身特点。 如小儿在生理上“五脏六腑,成而未全,全而未壮”,在病理上“脏腑柔弱,易虚易实,易寒易热”。 因此,其感受邪气之后,往往较成人的抗邪能力降低,易为邪气所伤,多见邪实之证。
但另一方面,邪气侵犯人体之后,由于小儿脏腑气血未充而柔弱,邪气损耗正气,又易于使小儿正气受损而转为虚证。 其阳气不充盛,被耗伤则生寒;其阴精不充足,被耗伤又可生热,故而病理上虚、实、寒、热变化迅速。 钱氏的这一理论认识,为正确掌握小儿疾病的发展变化规律奠定了理论基础。 因此,在小儿疾病的具体治疗时,他反对妄攻误下。 认为对于儿科疾病,除非必下不可之证,可以根据年龄体质以及正邪情况酌情使用外,一般不宜妄用。
此外,钱乙在《内经》《金匮要略》《中藏经》《千金方》的基础上,将五脏辨证方法运用于小儿,为儿科临床治疗提出了辨证方法。 他认为“心主惊”,“肝主风”,“脾主困”,“肺主喘”,“肾主虚”。 其中,钱氏十分重视脏腑寒热虚实的辨析,而且针对不同的病症提出了一系列相应的治疗方法。 可以说,是较有系统的脏腑辨证体系,虽不十分全面,但已经有其初步框架,对中医脏腑辨证学说的形成作出了贡献。
钱乙强调五脏辨证,其制方调剂多围绕着五脏虚实寒热而设,如心实热用导赤散,心虚热用生犀散;肝实热用泻青丸,肝虚热用六味丸;脾虚用益黄散,脾湿热用泻黄散;肺虚用阿胶散,肺热用泻白散;肾虚用六味地黄丸等。
其制方原则重视选药柔和,反对过用攻伐之品。 他的这种用药原则是针对小儿特点而设立的。 此外,钱乙在处方调剂时多根据前人经验,并结合自己的体会,灵活加减,创立新方。 如其创立的地黄丸,就是在肾气丸的基础上减去肉桂、附子而成。
此外,钱乙临床用药,还常常根据儿科的特点选用丸剂、散剂、膏剂等。 这些成药,可以事先制备,适应于儿科疾病起病急、变化快的特点,便于及时服用,易为小儿所接受。
钱乙的“保养养生”法,后被证实是科学而有实效的养生方法。 钱乙曾说过:“欲得小儿安,常要三分饥与寒。 ”就是说,小儿脏腑娇嫩,消化吸收功能还不健全,保持七分饱,脏腑就不容易受损,孩子不愿意吃饭,不必追着喂饭,孩子饿了,自然有吃的意愿。 小儿元阳充足天性好动,如果衣服过暖,容易出汗受凉,导致伤风感冒,因此,让小儿处于“七分暖”的环境中,不容易患咳嗽、哮喘等病。
以上方法也同样适用于成人,钱乙主张饮食、穿衣不可太过,即:不可食之过饱,穿得过暖。 精美之物或喜食之品不宜食之过多,因为偏食使人体对各种营养成分摄入不足,使人瘦弱。 同时,食之太过会造成病患或过胖。
钱乙最初是以使用小儿科的《颅囟方》而出名的。 一个姓朱的人,有个儿子五岁,夜里发热,白天无事,有的医生当伤寒治,有的医生当热病治,用凉药解表,始终治不好。 病儿的症状是:多涎而喜睡。 别的医生用铁粉丸下涎,病情反而更重,至第五天,出现大渴引饮。 钱乙说:“不能用下法治。 ”他于是拿白术散末一两煎水三升,使病儿昼饮服。 姓朱的问道:“饮多了不会泻吗?”钱乙答道:“不渗进生水在里面,是不会泻的。 纵使泻也不足怪,只是不能用下法治。 ”姓朱的人又问:“先治什么病?”钱乙说:“止渴治痰、退热清里,都靠这味药。 ”到晚上,药估计服完,钱乙看看病儿,说:“可再服三升。 ”又煎白术散水三升,病儿服完,稍觉好些。 第三日,又服白术散水三升,那个病儿再不作渴,也没有流涎了。 接着钱乙给其服两剂阿胶散(又名补肺散、补肺阿胶汤),由阿胶、牛蒡子、甘草、马兜铃、杏仁、糯米组成,病就完全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