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华大地一片战火,日本帝国主义正在祖国的土地上肆虐,而远在大后方的昆明也不见得有多么安全,那个时候,邓稼先他们大学生活一个最重要的组成部分,就是“跑警报”, 躲避日本飞机的轰炸。
凶残的日本侵略者,不但在沦陷区鱼肉百姓,还经常出动飞机空袭中国后方的和平居民。
昆明是日机频繁骚扰的地方之一,西南联大也在劫难逃。 但是,师生们在炮火下,也顽强地遵守教学和学习的天职。
邓稼先永远也忘不了那紧张艰苦的岁月。 空袭警报一发出,大家就往危险较小的郊外跑,一跑便是大半天。 同学们纷纷带着书,带着外文字典或卡片,躲在郊外的防空壕里也不忘记用功。
学校为了弥补白天跑警报的损失,便把上课时间安排在一早一晚。 晚上没有电灯,就秉烛教学。
不多的实验仪器、器材来之不易,学校便把这些宝贝放在城郊二三十公里外,用时去取,做完一批实验再去调换仪器。 做另一批实验,现用的仪器则放进大汽油桶,不用时藏在地下。
不知多少次,在郊外的防空壕里,邓稼先看见如蝗虫般的日本飞机压向昆明上空盘旋,然后扔下罪恶的炸弹。 在阵阵摧肝裂胆的爆炸声中,有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死伤?又有多少人失去这挡风蔽雨的栖身之地?
甚至有好几次,西南联大的校舍也被炸塌了,弹痕累累,废墟处处。 春城在流血受难,祖国在流血受难,邓稼先的心也在流血受难!
抗战后期,美国志愿空军来华助战。 1943年底,昆明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空战,被人们称为“飞虎队”的美军志愿队击落了二十余架日机,昆明抗战取得了局部性的辉煌胜利。
从此日本人不敢白天来了,改为夜间骚扰,后来夜袭的日机也被飞虎队陆续击落,日军才放弃了对祖国大后方的骚扰。 昆明的天空和土地,终于得以安宁。
空中危机解决了,很快生活在大后方的人们又面临着新的困苦,抗战后期,物价猛涨,眼睁睁地看着物价一天天上涨,本来就有“难民大学”之称的西南联大,师生们更是度日维艰。 原本学生们还吃着掺有泥、砂、稗甚至老鼠屎的“八宝饭”,这种日子算是艰苦,但是现在他们却连“八宝饭“也吃不饱了。
邓稼先虽然有姐姐邓仲先和姐夫郑华炽教授的资助,但在全城贫困的情况下他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曾经有人计算过,1942年,大学教授860元的月收入,只相当于战前的23.7元。 等到了1943年12月,就只相当于战前的9.6元了。
为了维持生计,很多教授不得不想办法自力更生,一些教授利用课余时间摆起了地摊,变卖家中略为值钱的衣物。 著名的闻一多教授则干脆挂牌治印,以补家用。 穷苦交加之中,病魔也不甘寂寞的插上一脚,给原本就生活苦难的人们又增添了许多麻烦。
在昆明的几年中,邓稼先和姐夫郑华炽教授就先后得过伤寒,发高烧至40度,情况十分危险,曾经几次吓得姐姐脸色苍白。 而姐姐在昆明也曾经得过疟疾。
生活环境越是艰难困苦,就越是能够锻炼人的意志。 邓稼先正是在这种艰苦的日子中磨练了意志,坚定了信念,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,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邓稼先都能坚忍不拔地走下去,直至胜利。
正因为有了这一段经历,邓稼先日益成熟了。 这是一个时代的教育。 民族的兴亡,国家的荣辱,它使人把自己的命运和祖国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;它使人懂得,为了民族的强盛,为了世界的安宁,牺牲个人利益是高尚的、是值得的。
邓稼先铭记着父亲的叮咛:“科学能救中国”。 炮火和贫病更使他坚信父亲的话。 联大浓厚的学习空气使他如鱼得水,学业日益精进。
在西南联大读书,有名师授课,自己又十分用功,邓稼先的功课越来越好,他不仅基础课学得很扎实,对其它方面的知识也都有兴趣。
苦读之余.邓稼先有个爱好,就是听故事和讲故事。 兵荒马乱的年代,不仅物质条件极差,精神生活也十分贫乏。 最方便、最经济的消遣就是听故事。
邓稼先特别喜欢听科学家的故事,如数学家阿贝尔、科学家居里夫人等。 还有那些外国名著,当时很难借到这些书,他就拉着同学来讲故事。 譬如狄更斯的《双城记》,夏洛特的《简·爱》,大仲马的《基督山恩仇记》,托尔斯泰的《复活》等,这些把年轻的邓稼先引到了一个个各具风采的世界,得到很大的精神满足。
邓稼先也给学友们讲故事。 他讲的大多是中外科学家的故事。 但同学们最喜欢听的是当代中国科学家的故事。 由于当时中国的科学文化不普及,中国科学家也鲜为国人所知。 他们的事迹,连学理工科的大学生有的还不甚了解。 但是,生活在学者家庭的邓稼先,从小就耳闻目睹了许多科学家的事迹。
邓稼先的姐夫郑华炽教授早年留学德国,20世纪30年代就在原子物理中作出了突出贡献,是国际上首先测定苯分子两条光谱的强度比的学者。 因而,他有许多这方面的故事。
这些故事,使同学们进一步了解了与自己朝夕相见的教授,也鼓舞了这些初入科学殿堂的莘莘学子,使他们增强了攀登科学高峰的信心,凭添了学习的动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