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光学》一书的影响,超越了科学范围。 博学的伊拉兹马斯·达尔文(达尔文的祖父)在诗人的科学万神殿(他将历史上的智者组成一个虚拟社团)中,将牛顿放在首位,他说:看牛顿的眼睛正在闪烁,标示时代的巨轮走进最辉煌的周期;
在大自然的景观中不断搜索, 她潜隐着的原因与效应, 都一一显耀出天赋的定律。 诗人蒲柏也对牛顿将宇宙系统化的才智印象深刻,却担心人类下一步将走往何处。 蒲柏在1733年发表他的《人论》,那时牛顿去世已经6年,他说有人认为牛顿代表人类的最高优越性, 但他却认为在众神的眼中,牛顿仅比猿猴好些:至上的天神,他们最近看到一个凡人将自然之律揭晓, 赞美着如此智慧,尘世终于可求, 一个牛顿的出现,犹如一只猿猴的露面。 蒲柏反对牛顿主义纯粹是出于宗教的理由,他认为《原理》中的数学推演、《光学》中的实验说明及数十则的质疑属于纯理性主义,摧毁了人类存在的精神和意义。 18世纪和19世纪初期,许多文艺作家和艺术家也都持有类似的观念。 伯克利主教和柯勒律治两人都是反牛顿主义者,而威廉·布莱克则是牛顿死后的敌人中名声最大的一个。 他在诗作《耶路撒冷》中写道:我看……人性已经沉睡不醒……因为培根和牛顿,纵然覆盖于阴郁的钢壳下, 他们的恐怖犹如鞭笞阿尔比恩的铁器悬挂, 我遥望欧洲各大学的校园里, 见到洛克的纺车受牛顿的水车冲洗, 染成悲惨的污黑织布, 一圈圈地将每一个国家包住。
我见到许多个巨轮无情地运行, 被暴君的轮齿,一轮又一轮地推着不停。 那是逼迫,那是胁从, 不再像是伊甸园中, 那里的一轮牵动一轮,
在和谐与平静中自由地转动。 然而,布莱克私底下也赞美牛顿在创造18世纪的“时代精神”中所担任的关键角色。 他的诸多画作“牛顿”自从展出之后,招来了大量的批评,主要是由于它的内在矛盾。 在一幅画中,布莱克将牛顿画成藏在一块巨石里(应该是隐喻无法撼动的理性主义障碍),而另有一幅画描写的是这位科学家坐在海边。 每一幅画里的牛顿手中都拿着一把圆规在量不明所以的尺度。 另有一幅图,似是从《光学》第一册抽取出来的,画中的牛顿虽然被塑造成坚毅的形象,象征纯理性主义者不屈不挠的精神,但是他也被画成一副高贵,甚至美丽的模样,有人指出他脸孔的神韵极似布莱克自己年轻时的相貌。
布莱克对教授古物很有兴趣,这从他的许多蚀刻中可以看出。 他的作品“圣约瑟(亚利马太人)”,就被认为是受到斯蒂克利的《石柱群:复原不列颠德鲁伊特教派的庙宇》一书引发的灵感。 最近替这位诗人写传的作者为他描绘出令人惊奇的熟悉面貌,这位作者说:“布莱克一生都信服远古的鬼魂信念,经常有意或无意地谈论古代的传说和密学的迷思,认为可以从那儿发现久已失去的真理。 ”
于是,牛顿的个人世界不断地扩张,从僧侣般的剑桥学术生活,到活跃于伦敦社交圈的宴席上,跟随着他而至伦敦的巨大影响力,在对话已经静止、剪币者及君王的幻梦消退之后,仍继续存在至少两个世纪之久。 牛顿在不到10年的时间,将自己转型,从被世人行将遗忘的边缘回过头来,全心全力投入新的生活。 取出尘封已久的《光学》并加以重整,使他得到更高层次的尊敬和声誉,大步跨入第七个10年。 面对前程,他未曾踌躇,他还要攀登数座大山,还有更多的历史等待他去创造。 牛顿已经拥有他冀求的权力和影响力了,再往上升达到圣者的地位,显然已经无人可挡。